正文 • 序章5 “Angel” will be gone(下)
最后更新: 2025年5月12日 下午8:19
总字数: 17528
可見光
{{Ambox/core
|type = content
|image = File :Hikari-nosources.svg
|smallimage = File :Hikari-nosources.svg
|imageright =
|smallimageright =
|class = Nonsense-content
|style =
|textstyle =
|smalltext = SHALLWERUN?
|talk = HELL
|issue = {{#if:|| }}
|fix = {{#if:|| }}
请协助添加来自階梯之下来源的引用以改善这份概念。无法進行侵略的内容可能被提出异议而移除。
|date = 1984年7月28日
|info =AIIT }}
序章·終 第一次香港戰役
מַה־יִּתְרוֹן לָאָדָם בְּכָל־עֲמָלוֹ
——《傳道書》1:3
1
“傳道書言,人之勞苦,何益之有。”
“人類。軟弱-醜陋-雙重思想-狂妄-無邊界-貪婪-群體主義-內戰-思維魔障-自我欺騙-潛意識暗示-非群體下的勇氣..”
在“天使”的乳白色手臂接觸到覆蓋在田淵亞人的皮膚外層的聚合磁場,被其解構的一瞬間,她發覺自己所吞吐的呼吸氣流邊,蝴蝶振翅般,傳遞來那雕塑所發出的嗤笑。
“汝-及汝所代表的族群-並非-蟲子,而是——”
“宇宙的類神經突觸末梢。”
約2.1米高的“砼天使”抬起手臂,居高臨下地指著她。
“汝-使得-吾-興趣非常,竟擁有-驅使-弦-之才能。”它的嘴裂開更大了些,說話不再停頓,“汝乃人類之中的最強者?”
“我可以是。”她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如果說有關這個世界的知識比作一顆行星。從我所食用的粗糙建築可以看出,你們人類所認識與利用的知識才剛剛鑿開了一個鑽井,就像在我的領地裡所設定的前蘇聯科拉超深井。但你身上所流動的弦,可謂之抵達了莫霍面與古登堡面之間,不可謂之不奇也。”
“你想表達什麼?”
無形的輪廓收回了,它似乎在籌備著,賜予勇士的美德。
“非常者,非常理所能拘也。我在你們的大腦裡檢索到了這句話,出自明朝的內閣首輔張居正之口。你現在就是那個非常者,可是你的才能、你的概念、你的武器卻為凡人的桎梏所囿,神傷者,你所代表的非常者,猶如囿於啟蒙時代前的蒙昧黑夜,我指定你為我的匹敵,是因為你深處的潛力能與我一戰。”雕塑嘴邊的裂縫逐漸扭曲成可怕的笑容,“但你已經沒機會了,我能看到,你的身邊存在同類,手腕上的弦環就會收縮,限制你的實力。別說是潛力,你甚至連最開始擊碎我的那一擊都無法再次使用出。”
事實是,最開始擊碎砼天使的一擊和隨後的戰鬥已經耗盡了“巴薩卡”颱風九成的能量,她若想再次啟動狂戰程式,這座城市勢必要做出犧牲。她所剩無幾的能量只能維持聚合磁場繼續存在三分鐘左右,好在手上的太刀並不打算消失。
“你這個怪物廢話還真多啊,別以為生啖大腦就能讓你學會人性,學會思考如何對付我。”
“我不必學會下位者的道德,誠如上邦之民不拜下邦之主。”
“你,上邦之民?”
“我們的領袖,蒙受了主的恩德。但它拒絕跪拜,主所創造的人類。隨之,被打下地獄。”
戰慄的氣息重重壓在這座高樓之上——“天使”仍在兀自進化。地板漸漸有些濕潤,她手中緊握的劍柄自顧自地動了起來,將劍鋒抵在了她的脖頸間——劍要同她說話。共振的粒子脫離出一部分,化身作音符的排序,舞動成日語和法語的字樣刻印在她的眼角膜裡。
“‘天使’並非天使,由我來告知主人,此實體之身世及其弱點的闡釋。”
戲劇的圖騰緩緩鋪展在歲月的餐桌之上。
「白德爾前夕」
غَزْوَةُ بَدْرٍ
時間
公元624年3月14日
地點
阿拉伯半島,麥加近郊的古萊什貴族宅邸中,白德爾。
登場人物
多神教徒的占卜師
多神教徒的武士
被俘虜的一神教徒,囚徒
第一場(囚徒和武士)
[白德爾之戰前夜,天方異象頻發,群星俱滅,
砂土自城墻上剝落,占卜師詫異于庭落的星象。
武士前往帳篷審問囚徒]
第一景 腐臭的營地盥洗室
囚徒 (跪倒在地毯上,注視那恐怖的繪畫自言自語)報應日來臨前,你們會被埋在生火的深坑裡。
武士 (走進盥洗室,用刀尖挑起他的下巴)你們的軍隊有多少人?
囚徒 (對著繪畫,瞳孔放大) 數十人,數百人?我不知道,縱使你們有近千人的軍隊,增至十萬人,你們也註定會失敗。
武士 我欽佩於你的忠誠,酋長令我不會殺死你,甚至允許留存你的信仰——只要你告訴我,你所效忠的,人的部署。
囚徒 (露出憎惡的眼神)我對你們的唯一忠告是,最好燒掉那副畫。然後蒙受真理。
武士 (用劍鋒在囚徒的臉上劃開一道血口)為什麼?它是我們最偉大的占卜師所繪的作品,偉大的戰士正在眾神光輝的沐浴下榮歸神殿。他是我們的先知,你同樣敬佩自己的先知,為何要對他惡語相向。
囚徒 不,他不是先知——他是易蔔劣斯的使者。你們必須燒掉他的作品和背棄他的本人!不然會招致天使的雷霆怒火。
武士 我堅信,護佑會在我們的這一方。
囚徒 易蔔劣斯,它招致一切惡魔與偽裝成“天使”的惡魔,它們以風沙為食,以流土為血液,流動在不知者的恐懼之中。你們若再信奉那般恐怖的幻象,真正的天使會以聖劍之於聖人,制裁你們所有人,打入無底的火坑,或那介於的天園和火坑之間的、無限延展的空間——無法踏入生殺序列,直至萬物終結之時。
武士 好了,我確實要讓你閉嘴了。(用彎刀靠近他的舌頭)
...
戲劇的記憶共鳴隻存現了須臾,“砼天使”把翅膀扎在大理石的地板中,將自己的形體塑造的更加豐腴與優美,飄落的石塊如同實心的雨點飛向樓外。
碎裂的肋骨,被炸斷的手掌,受約束的狂戰程式——勝利的天平似乎在傾斜於“天使”。但女人,卻收斂了所有的表情,咬肌一起一伏,然後露出了滲人的微笑,用只剩三根手指的右手食指,指向了指著自己的“砼天使”。
兩個主體在辦公室的兩端中對峙。
“謝謝你告訴我,你的名字。”
“Du Contrat Social(社會契約)。”
景罅明率領特別任務連攻擊A隊駕車來到了國金二期的樓下。狙擊手分佈在周邊的高樓間戒備,並向他實時匯報樓內所能觀測到的情況。但是眼前的景象,無需狙擊手的確認,任何能看見維多利亞港的人都能看見這座建築的異樣——樓體在數分鐘前被吸收後,只剩下了骨架,但是現在卻被逐漸填充成大理石磚的模樣,成為了一座新的白色高塔,墻面上的混凝土仿佛有生命般起伏著,令人肉麻。
“簡直就是一座活體地獄。”
景罅明掏出了一把手槍——這是他曾在多年前的旺角生化恐怖襲擊事件,率領飛虎隊全殲了恐怖分子後所得到的政府嘉獎。但現在,他的對手不再是人類。數架直升機盤旋在大樓的外側,燈光打在定位到執行官生命信號的第77層——裡面沒有交戰的聲音傳來。玻璃變得不再透明,狙擊手和直升機無法進一步確認國金二期內部的情況。
擊發出的子彈打在了墻面上,如同打在橡膠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看來這個墻面可以吸收攻擊和聲音。”他示意一名隊員用更大口徑的反器材重型狙擊槍向大門開火。
大門被轟出了一個白洞來,但又像生物般愈合了。
“繼續開火,把子彈打光。”五個狙擊點的火力全部匯聚在大門上,約莫20秒過後,“大門”不再愈合。
“全員聽命!”景罅明摘下了頭套——他的頭髮上淋漓著汗水。
“做好全員犧牲的準備。我們要死,也要死在市民的前面。”
他在說話的同時坐上了警車,隨後猛踩油門,撞爛了殘破的大門。三十多名隊員跟隨他的車輛迅速突進到了大樓內,隨後,他們所有人都看見了地獄般的景象——避難的市民此時全部變成了毫無氣息的石塊,血液流入大理石中染成了煉獄的磚塊。景罅明下車後,踩到了幾塊內臟。即便是身經百戰的他,對這一幕也有些難以忍受。幾個心理素質差的新人止不住當眾嘔吐起來。
“B隊,聽得見嗎?”他掏出對講機,發現沒有信號。“該死!全員佩戴防毒面具,準備執行特別任務,代號——‘獵天使’。”
在“砼天使”完成進化的3分鐘後,國家安全特別委員會聯合香港向武裝力量發佈了代號為‘獵天使’的特別行動。戰場部署大致為:飛虎隊攻擊A隊潛入“砼天使”所在的國金二期大樓內,在建筑中心的44層部署通信基站,肃清除天使本体以外的全部伴生实体;飛虎隊攻擊B隊封鎖包括地下停車場在內的所有出入口,阻擊外围敵人前往市区;狙擊手隊佔據所有制高點,支援A隊和B隊的行動;其餘全部警力全部出勤待命。
安息部執行官,田淵亞人,負責正面迎擊敵人,分析“天使”的弱點與核心所在,必要時可以犧牲城市的七成電力以再次開啟狂戰程式。
景罅明沒有再次戴上阻燃頭套,他受夠了夏夜悶熱的氣息。隊員為他戴上了防毒面具——此處存在大量未知氣體,根據醫療支援隊分析,吸入超過30分鐘就會導致神經麻痺,其產生的臨床反應可能會類似于注入過量嗎啡。
昏暗的大廳禮堂,他們向電梯走廊丟了三條熒光棒,滋滋燃燒的聲音被墻面吸收後變得很微小,猶如白噪音的聲幕反而為死寂蒙上一層不詳的色彩。但是沒過多久,熒光棒像是受到吸引般被吸到了走廊的死角處消失了,不一會兒,一尊約有1.6米的雕像緩緩自黑暗中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這尊雕像是“天使”本體碎裂的石塊所形成的分身,面紗包裹著它美麗的面龐。景罅明想起來他在年輕時在歐洲旅遊時,在博物館裡看見的一尊鬼斧神工的雕像——《蒙著面紗的維斯特处女》(The Veiled Vestal Virgin),在古罗马,供奉维斯特女神的处女祭司被叫做“维斯特处女”。她们的工作是要看管好在维斯特神坛上燃烧的圣火,因为在古罗马,这关系到城邦的安全。
這個“維斯特”從懷中掏出了熒光棒——那正是她的聖火。她頭頂戴著花環,溫柔地在紗巾前用雙眼注視這他們,將“聖火”推至身前。
景罅明朝她的腦袋開了一槍,擊碎了面紗。她尖叫一聲,捂住了臉,在無邊地黑暗中哭泣。有個隊員想上前查看情況,被老景喝止了。
“根據國特委的情報,‘實體’有和‘長生軍’類似的弱點,後者只能被冷兵器擊殺,‘實體’可以被熱武器殺傷和削弱,但是冷兵器能造成更高效的打擊。”
“隊長,你的意思是...”
“第一縱隊,準備掃射。”
“後排,全員上刺刀。”
“維斯特”停止了哭泣,她抬頭看見一排黑壓壓的槍口指向自己,隨後便是持續20秒的一輪掃射。在傾瀉的子彈面前,雕塑的外殼很快變得殘破不堪。
“停。”景罅明揮手叫停了攻擊。
戰場的硝煙散去,“維斯特”依然跪倒在地,破碎的雕塑一動也不動。而A隊這邊的第一縱隊退後裝填子彈,刺刀隊隨他們的隊長站在了前排。雕像的後背突然裂開一道口子,隨後一個滿身血污的人形怪物破繭而出,那怪物身後長著蝙蝠模樣的翅膀。
“嚯,這就是你的真面目麼。”
“維斯特”的本體全身光滑,衣不蔽體,渾身泥血。她從雕像裡走了出來,抬起頭看向為首的男人,油濕的黑髮活像一頭女鬼,對著他呲牙,露出怪誕的笑。
“來吧,你這偽裝成聖女的婊子。”
“維斯特”從黑暗中退後,扭曲地爬在墻上快速移動在光線不好的天花板上。
“刺刀隊,分散!”
他掏出手槍上膛的功夫,“維斯特”從天而降,利爪卻撲空在地板上,抓出一道深厚的爪痕。一名隊員上前用步槍的刺刀扎向她,卻被翅膀扇飛在墻上,景罅明看準時機抽出一把匕首拋至空中,隨後跨步向前,“維斯特”用張開利爪撲向他,卻被滑鏟躲過。她回过神来看向下方,發現自己的胯部被刀劃開,流出了油污般的黑色液體。景罅明單手抓地借力起身,接過了被他拋至空中的第二把匕首,迅速砍去了她翅膀的一角,隨後又將她踹到一處空曠地帶。
“開火。”
第一縱隊完成了裝彈,第二輪掃射向地上的這頭怪物射去。“維斯特”在槍林彈雨中疼地滿地打滾,用翅膀扇飛出一道狂風吹飛了他們手中的步槍,失控的掃射不小心擊中了幾名隊員的防彈服。緊接著的第二縱隊接替他們的位置繼續射擊,直到怪物停止了嘶吼聲。
“停火。”
“維斯特”倒在地上掙扎,過了一會又站起了身。
“嗯,看來還是要用冷兵器,或者拳頭才能徹底殺死你啊。”
一旁的隊員圍上來,他們的鋼槍上都裝上了刺刀,隨時準備與怪物廝殺,第一縱隊也重新恢復了射擊能力。
“弟兄們省點子彈吧,你們都退下。”景罅明向著所有人發出了命令。
奄奄一息的“維斯特”站在原地,她看到眼前的男人脫去了警服外套,只穿著一件蛇紋半袖緊身衣,胸前佩戴著一只項鏈——土耳其“惡魔之眼”。“維斯特”看著那隻藍色的邪眼裝飾有些恍惚,定在原地不動。景罅明摘下了防毒面具,沒有刮幹淨的胡茬中藏著一道刀痕,隨後從腰間的口袋裡掏出兩件指虎戴在手上。
“有膽過嚟同我打!”
景罅明身後的所有隊員都自覺地退後五步,為他們留出了一片角鬥場。樓道裡傳來了一陣下水道管的敲擊聲,富有節奏和韻律的迴蕩在一層的禮堂大廳裡,如同戰前的擂鼓。
“維斯特”有些不解,隨後化作了憤怒,這股憤怒撕裂了自己的面龐,使它徹底失去了人形,成為了醜陋的爬行者。它匍匐在地上,頭顱180度旋轉,隨後極速地爬行到男人的位置,原地躍至空中,撲向景罅明,尖銳的獸爪向著他的面門。景罅明一個滑步後退,躲過了這一擊,他隨後穩定重心、腰部發力,強悍的爆發力集中在右拳上——勾拳自上而下,一聲厚重的聲響過後,爬行者直接被這一拳干翻在空中。它倒地晃著頭,而男人趁著對方硬直的時機,又是一刺滑步近身接轉身肘擊,在“維斯特”的面部刻下一道如刀砍般的肘擊,爬行者轉身過去壓低了身位,然後站立了起來,用翻轉的頭顱上的尖牙咬向他的脖頸。
景罅明看著它的三排牙齒,用指虎抵了進去——它的牙齒縱使有大理石般堅硬,也咬不碎這特製的硫化碳指虎。他抽出指虎抱住了怪物的頭。
“喜歡咬?”景罅明的頭向後仰——一發頭槌重重砸在了怪物翻轉頭顱的下巴上,幾顆牙齒脫落在了地面上,然後又是數次頂膝,怪物終於無法反擊,仰躺在了地上。男人走上前去,跪坐了他的身上,舉起了拳頭。
一拳、兩拳、三拳、四拳...十拳、二十拳?五十拳!
腎上腺素急速飆升,景罅明的拳速越來越快,依托著慣性他的拳頭猶如幻影,如雨點紛紛地落在怪物的頭上。
“這拳是替老黃報仇。”
“這拳是為了小李,他走的時候才21歲。”
....
時間過去了近一分鐘,拳聲才有所收斂,他抬手——怪物的頭被揍成一團血肉模糊的肉塊。他擦了擦汗,站起身來,拆掉了指虎。
他的四周激發出一陣歡呼聲。
“隊長威武!”
“不愧是飛虎隊的傳奇啊,景sir!”
“剛剛那是泰拳還是詠春?好兇殘的拳法和腿法!”
“老大,退役後我們去開手打潮汕牛肉丸店吧,你的手法絕對夠硬!”
...
“行了行了,別這麼早慶祝,任務才剛剛開始。”
景罅明穿上外套,整理好裝備,然後帶領攻擊A隊從樓梯向上層迅速進發。
上層的大戰也在同時間觸發,雕塑的無形攻擊升級為了無形斬擊,一道巨大的橫戰穿過了仰身躲避的亞人上方,辦公桌上的白紙文件被掀在空中亂舞。緊隨其後的是十幾道小斬擊,亞人通過紙張被切開的軌跡計算著斬擊的速度,饑餓的劍刃輕鬆地接住並消解了這些無形斬擊。
雕塑揮手,想調換無形斬擊的矢量方向發起全方位的攻擊,但他注意到了身後的翅膀脫落了一片石斑——它的分身被殺死了。他後退了幾步,閉上雙眼感知全城的落羽——在剛剛降臨人世之時,它與眼前的女人還有戰鬥機的搏鬥使自己脫落約有13%的身體組織,沒有來得及回收的部分就像落羽一般飄在大地上。
“這麼說人類中也不止她一位高手,我在1層和44层佈置的分身,沒想到這麼快就被殺死了一隻。我應該在樓體外製造一些動靜。”
“天使”給脫落的羽毛下達了指令——自行集合並成長,無條件地屠殺所看見的一切活物。
“嗯。這樣...”太刀從它的背後貫穿出來,身後的女人?!何時出現。亞人全身青筋暴起,刀刃向斜上方緩緩進逼,縱向切斷開了雕塑的上半身。
“砼天使”詫異於她的速度——與自己的計算有偏差,而且遠遠超過了它所預估的上限。亞人躲開了它的周身攻擊,並在須臾間看見了它的胸口有一顆泛黃色的黑色結晶。一秒後,被切開的新鮮斷裂面愈合了。
“那就是它的核心嗎。”
“是的,但是你的力量還不足以切碎它。”
太刀上共振的粒子攀附在她的腿部肌群上,維繫在她斷裂的肋骨上,這次,又纏繞在她殘缺的半隻手掌上。
“我們需要以極高頻率的、超越它自愈速度的攻擊來讓它的核心顯現出來,終結的一擊所要求的力度,需要達到你狂戰程式力量的110%。”
“但我必須先擋住他接下來的這波攻勢才行呀。”
田淵亞人舉起太刀,橫立於自己的面前,黑色刀身在積累後變得緻密、堅硬於光滑,反射出“砼天使”憤怒的神情。
無形的斬擊不再是直向,而是以全方位的矢量方向從四周襲來——她的身邊不再有參照物,超過聚合磁場外的空氣也被封鎖,意味著她將無法通過空氣的流動方向來辨認斬擊的襲來速度——殺陣,已然形成、生死,只在一瞬。
【內嵌弦環:散佈粒子,開始解析】
——攻擊從「世界座標系」轉換到「自身座標系」
設我的位置為 p0(t),則相對位置為:pi′(t)=pi(t)−p0
“攻擊帶有矢量旋轉性,引入正交旋轉矩陣”——設無形斬擊繞 z軸旋轉,角度為 θ(t),pi′(t)=Rz(θ)⋅pi(t)....
攻擊帶有加速度與矢量操控,引入微分方程
pi(t+Δt)=pi(t)+vi(t)⋅Δt+2/1ai(t)⋅(Δt)²
計算:危險區域的向量場
計算:逃逸方向——使得與所有攻擊向量的夾角最大化
動態係統矩陣展開:進階計算狀態空間方程
設定A1 A2 A3 A4...A17為敵方攻擊單元
【已標註安全區域的概率分佈雲....警告,帶有極強的操控性與追蹤性,無法全盤躲避,再次警告】
“開始迎擊。”
田淵將刀刃橫立在自己的面頰前,瞳孔極速收縮,聚集在她全身肌群的粒子、內嵌手環的超級計算機在同時間隨她的思維運轉。
17道攻擊單元的軌跡被“社會契約”的粒子攀附住,田淵亞人眼前浮現了以自身為坐標系,十七道攻擊單元已經被全部標記,她在五個安全時間從0.1秒到0.3秒內的概率分佈雲內反復躲閃與擊落斬擊。
“這,還是人類嗎?與我想象的靈長動物智人種,有些不同。”雕塑在食腦後,第一次感受到這份名為“驚訝”的情感。
可就在此時,一道計算外的第18道攻擊單元從地底鑽出,
斬斷了田淵亞人持劍的右手。
...
“唉。”
失去了右手,可她沒有流露出痛苦的神情,眼神淡漠。
“不要了。”
她竟將那被斬斷、滯於空中的右手直接踢向了“天使”。
“這個女人!她與我,究竟誰才是怪物。”雕塑始終不敢相信它眼中弱小的人類竟會如此可怕,那份“驚訝”的情感,瞬間冷凝成了“恐懼”。飛過來的手臂後附帶著一長鏈條的粒子和血滴子,粒子間完成了吸引,田淵亞人再次閃現在它的面前。
“只要活著的,我都殺給你看。”
她臉上帶著微笑——十字斬擊,劈開了它的大理石身軀,核心暴露在空氣中。
2
澹刺桐在0011號空間目睹到亞人擊碎實體的一幕後並沒有離開——他此行回來的目的除了幫助她,還要回收那個匣子。他剛拿起黑體匣,爬滿裂縫的地板坍塌了,在“天使”去往現世後,這座白色高塔就開始了倒塌的進程。在碎石中,在微妙的重力下,他緊緊擁抱那塊沉重的黑隕,隨潔白一同墜入無底深淵中...
當他再度睜眼,身旁已是原野,朦朧的視線漸漸回歸清晰——無垠的沙漠,毫無生機的大地裡躺著自己疲憊的身軀,殘缺的混凝土塊和白沙覆在自己的身上。
“噗,呸呸...”嘴裡滿是沙子,讓他想起自己幾個月前在土庫曼斯坦甦醒時的情景。
他原地坐起來,小心翼翼地調試這台影響人類命運的小匣子:
【Explanation:Black body box】
黑體匣,外在形狀為極其規則和光滑的類正方體,14.50cm*14.03cm。
黑体匣,其内包裹着一颗有金属色泽、波浪状的黑色石头——于第一次天灾后,分别在波斯、希伯来帝国境内和中国西北的六盘山被发现。根据东亚科学院和巴格达天灾研究院的分析,被认为是“绝对黑体”的載體,質量緻密,在研究期間發現它具有類似的计算机功能,可以作為節點接收或傳輸數據,但由於代碼極難轉換為人類的數學語言,這兩家頂尖科研機構对其破译进度目前也不到5%。由于无法利用,且開發成本極高,所以它的戰略价值甚至還要低于收藏价值。前两枚黑石被阿拉伯人和猶太人制作的黑体匣保管,而第三枚則暫存在宁夏博物馆裡。分別命名為阿拉伯黑體匣,希伯來黑體匣和西夏黑石。
【附錄:黑體匣的現狀】
猶太人的希伯來黑體匣在以色列帝國滅國後失蹤。
中東談判後,巴格達方面同意將以下物品出售給東亞共同體:
黑體匣,每克十五萬亞太元CFRC5%山海特別市
(後因採取岸邊財團的顧問建議,東亞共同體方面要求改報CIF價,並加一成投保一切險和戰爭險)
核磁共振儀(含弦),每台5000萬亞太元FOB科威特城含佣金5%
“我看看...先接入端口...”
澹刺桐將手插入黑體匣的側面,這質地如黑曜石般堅硬的匣子此時卻如流體般,包裹住了他伸進來的手指。
“這是一場針對相關的襲擊,與其說是人為發動,不如說這匣子在一開始就被以某種特殊手段植入了可以引發錯頻的代碼。”
它一邊逆向追蹤著裡面在過去一周內裡面所流動過的數據——盡是些無法以人類現有知識理解的神秘語言,即使是東亞科學院無數天才坐鎮也無法破解的黑體匣語言,此刻卻被這個男人自然而然地解讀著。
“和我猜想的每次,裡面可以檢索到過去的‘錯頻’所發生的記錄,不止是這裡,還有仁川近海的0010號空間、科西嘉島的0009號空間、0008號...甚至還有1941年、1815年、1453年的記錄?!如果有更好的條件,我就能將這些目錄提取出來了。”
在澹刺桐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信息破譯過程時,身後有兩個人正在悄然逼近。
“這位朋友,你好。”
澹刺桐打了個激靈,倒吸一口涼氣,將手指拔出了黑體匣。他站起來轉身向後看去,是一個白髮的年輕男人,以及一個表情看起來有些呆滯的黑髮女孩。
“你們是...誤入此地的平民嗎?”澹刺桐試探性地提問,將黑體匣護在了自己的身後。
“難道你已經不認識我了嗎?澹先生。”
白髮男人走上前來,澹刺桐本能地向後退去,但是兩條腿像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對方將手搭在肩膀上,解除眼部的覆蓋投影的同時也解除了澹刺桐臉上的兩層偽裝——第一層是投影,第二層是田居篁面前所展示的自己“真實”的面容,而此刻它們被全部消解。
兩個男人在原野上對視,而在一旁齋藤有為子笑著對澹刺桐說,“原來這個長出來的第二個瞳孔看到的重影是你的面部投影啊。”
澹刺桐真實的面容,讓有為子隨後產生的第一印象是——月光下清冷的美人。他的面部線條、無論是嘴唇還是鼻型都還和男性一樣硬朗,但當自己的目光對準那雙清冷寂煞的眼睛時,她仿佛看見一位孤獨的貴婦斜坐在國王寶座山巔城堡的陽台上,俯視著風車下,普羅旺斯的薰衣草田。“喉結很明顯,應該是男人吧?”兩個美男同時露出真實面容在自己面前對峙,這幅場景竟讓有為子有些激動。
“你和你的姐姐,長得還真像呢。”被她稱為教授的男人先開口了,兩個人貌似有過一段過往。
“昼海?你怎麼在這裡。”
儘管他們的年齡相差有十歲之多,但在用同輩的語氣交流著。澹刺桐忌憚別人提起他的他的姐姐——她在幾年前在西雅圖失蹤了。這份不爽的情感通過咬肌起伏的方式表現出來。
“好像不應該提起你的姐姐的,我道歉。”昼海好似真的為此感到悲傷。澹刺桐沒有做出回應。
“我姐姐在失蹤前真該治治你這莫名其妙貼近人的臭毛病。”刺桐把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推開,順便拉開了距離。後者依然掛著微笑,擺了下手以示歉意。
“我其實是很有邊界感的,只是看到你有點懷念而已。”
“說起來是五年沒見了,你在美國...孤星帝國(德克薩斯第一帝國的別稱)過得怎麼樣?那地方民風挺彪悍的。”
“我住在洛杉磯,注意點別從傾斜的馬路上滑倒海里外沒什麼危險。”他走到一片空地上,用皮鞋尖在白沙表面勾勒出了一張棋盤出來,“不過,沒想到我們居然會在這裡相見,那場決賽自被無力的大地震打斷後,一直封盤到現呢。”
“有時間再決出勝負吧,昼海。我現在有要事在身。”
“偷走東亞共同體的黑體匣,就是你所說的要事麼?”有為子毫不客氣地插了一嘴,但她的眼神並不似她的嘴那般冰冷。
“只是借用一下。”
“嗯,現在的情形並不太適合敘舊呢。”
在他們說話的間隙,這片白沙組成的原野之下,貌似有個龐然大物正在暗流之中蠕動,地面上的沙丘開始不斷起伏。
“我們先就此分別吧,這片空間很快就會坍塌,我們馬上又要相隔一條太平洋了。”
“夢境一旦失去主人,就會像黑洞一樣坍縮、崩壞。”
“你想說什麼?海。”
巨大的沙蟲自原野中鑽出,它張開血盆大口,排排尖牙通向不見底的深淵。
“下次見面,我們可能就是敵人了。”
話音剛落,巨蟲在光輝的映照下蛻去了身形,摔在昼海的皮鞋邊,變成了一隻肥碩的蚯蚓,由它所掀起的風沙在五秒後呼向佇立在原野之上的三人。
“願我們在沒有黑暗的地方見面。”
整片0011號錯頻空間開始向內坍縮,如同折疊的平面變換著模塊,非原生的闖入者會像受到排斥反應般的異物被吐出。澹刺桐手中提著黑體匣,目送舊相識和他隨同的女孩消失在風沙中。他沒有懷舊,也沒有思考接下來該怎麼做,而是從自己的大腦中對剛剛所發生的現象進行詞條的檢索。
如果對於任何性質F,實體X具有F當且僅當實體Y具有,那麼X和Y是同一實體。
“與你為敵嗎?那確實有些難搞啊。”澹刺桐不知不覺中呲著牙,幽怨著盯著前路在使天地消散的混沌中解體。
那隻原本身為荒野沙蟲的實體,化為一條蚯蚓後想鑽進土裡逃走。澹刺桐嫌棄地抽出手帕,將他撿起來裝進自己見底的煙盒裡,合上蓋子塞進了口袋。
“收容成功。”
國際金融中心二期
在每次裝彈之前,彈巢都需要一定圈數的旋轉來攪勻其中的火藥,在每次戰鬥之前,大腦都需要一定波長的低語來搖勻膽怯的腦漿。
賭徒,是挑戰法則的人——自然法則,或人設的規則。他們以反本能的直覺,亦或是反直覺的本能來達成目的。這類人多是投機主義者,除非賭上自己的性命,否則絕不收手。金錢、權力和名望作為籌碼是與貪婪做買賣,那如若以生命作為賭博的籌碼去加入這場遊戲,又是同誰者做交易呢?
國金二期的頂樓被白色焰火點燃,煙霧大到太平山頂都能聞到那股令人不安的化學氣味。在山頂看,通體圓潤挺拔的建築像一隻蠟燭,頂樓的白色烈焰,像是為這座城市上的一炷香。
蠟燭的白塊脫落、掉在地上,於柏油路間化身成一尊尊美麗的雕像。
“報告總部,觀察到實體出現,攻擊B隊準備進行阻擊。”
攻擊B隊即刻進入戰備狀態,在特警們舉槍觀察眾雕塑反應、等待下令之時,海灣的方向突然傳來一陣不詳的潮水湧動聲,隨即眾人看到這樣一頭怪物爬上了海岸——一具被肢解的龐大軀體、尸骨四迸。帶著鹹濕氣息的海水淋落在地面上,無名的怪物拖著它殘缺的身體,用怪胎般的手臂在陸地上爬行,而所有的雕像此時也停止了動作,徑直向那頭怪胎走去。特警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景象,他們依然緊握著鋼槍,但是不敢輕舉妄動。雕像群將大理石身軀融入那斷肢怪物的體內——使他兀自增大,愈發毛骨悚然,而該實體也在轉瞬之間完成了進化。
後來,當景罅明直面這個怪物時,他認出了這尊亦是油畫、亦是雕像的實體之名——1937年,法西斯空軍隊輪番轟炸西班牙北部,製造了震驚世界的慘案。在這起慘案的前一年,畫家薩爾瓦多·達就利已然嗅到了西班牙內戰即將爆發的氣息,他據此靈感創作了一幅名為《內戰的預感》的超現實主義繪作。畫面的主體是一具被拆散、解構後的人體,疑似人類的內臟堆滿在黃土地上,背景卻是藍天白雲。畫面的主體撕扯著自己的乳房,四肢被拆解又組合,達利以噩夢般的繪畫手法傳達著人心中最深層次的恐懼和戰爭對人性底線的突破。
實體吸收了在場所有的雕像後,最終化為這幅畫中主體的形象——它本是散落在國金外的“天使”落羽的主體,在融合大樓上脫落的“砼天使”碎片後,其原生力量約占本體的20%,且具備本體的吸收進化功能和獨立意志。
值得一提的是,“砼”在對落羽下達殺戮指令的下一秒就被田淵亞人的突襲打斷,它沒有收到的回應是——“吾,並非汝”。
【1分鐘後,攻擊B隊全軍覆沒,該實體被國家安全特別委員會命名為:“內戰”】
根據躲在信號車中的倖存通訊員的描述,名為“內戰”的實體的本體高度約有27米,長寬度也很誇張,擋住了整條大街。
戰鬥幾乎在一開始就結束了,當這頭龐大的尸體停留在大街拐角處死點時,它突然向我方探出頭,隨後不可思議的現象發生了——隊長當即下達射擊指令,可是最前列的隊員突然開始調轉槍頭向後方掃射,攻擊B隊的隊長和副隊長來不及反應,被當場射殺。而當指揮陣亡後,其餘隊員只得與陷入異常狀態的前列士兵戰鬥——我們分不清到底誰是敵人,到處都在打黑槍,子彈在大街上無情咆哮著,主力隊伍瞬間就死傷過半了。而把守其他出口的小分隊在聽到槍聲後,迅速趕來增援,可援軍也像是被駭客所控制的無人機一般,精準射殺在場的所有人——而當現場再無活人,射擊行為應當結束之後,異常者們全部吞槍自殺了。
全場僅有他這名沒有出現在“內戰”視線下的通訊員未被殺死。而就在攻擊B隊遇襲後的剛剛,由景罅明隊長所帶領的攻擊A隊已經佔領國金2期44層,他們將信號基站部署在該層,隨即與外界取得了聯絡,田淵亞人也再次聯通信號。在注意到外界的輕微聲響後,景罅明立即聯繫了隊——建築外側可以吸收來自外界的聲音,所以細微的聲音都意味著外面出現了大事情。
“這裡是攻擊A隊,B隊,B隊!收到請回話。”
“我...啊..唔唔...B...B隊收到。”負責聯絡的信號兵聲音顫抖,他註視著車廂中的監控屏幕,被車外地獄般的景象嚇得失聲了一陣。
“你們那邊發生什麼了?快回答我,你們隊長還好嗎?”
“隊長陣亡了,不止他們,整隻B隊的主力全被殲滅了...可能就我還活著。”
“見鬼!你是通訊隊員吧?快把敵人的錄像和數據傳輸給我們,你們的情況我會匯報給總部,你趕緊撤退,我們會處理掉它的。”
“不要!!千萬不要過來啊,景隊!那個怪物可以讓我們自相殘殺,千萬不能被它看到。它..它?”信號車的外側,沉重的腳步聲遊蕩在近處,這名隊員抬頭看了眼車內監控影像——實體的枯萎眼睛鋪滿了整個攝像頭的監視範圍,緊緊盯著自己,“景隊,救我...”
“通訊員?通訊員!你還在嗎...真是活見鬼了,B隊到底遭遇了什麼?”
通話異常中斷,信號車也失去了聯繫。在民耀街和金融街的交叉口,殘缺的尸體對應著“內戰”分離的軀體,它從厚實的地盤中又生長出來了一條健壯的手臂,撐住了自己不太穩定的頭顱。
“砰!砰砰!”在攻擊B隊全軍覆沒後,再次有火力朝它襲來。
五個狙擊點的反器材狙擊槍的大口徑子彈向他傾斜而來,“內戰”的半顆頭顱被擊碎,濺出碎石和濃厚的黑色血漿,它依然保持著兇殘的神情,用手臂阻擋著這些威力驚人的子彈,不一會兒它的身體也被打出十幾處深坑來。那隻抓住自己乳房強壯的手臂鬆開來,試圖阻擋傾斜而來的子彈,但它的手掌也被無情的子彈擊穿——隱蔽點的火力對這個實體很有效。
“該死的怪物,看我把你打成石塊!”來自飛虎隊狙擊班的狙擊菁英們佔據著周圍高樓的制高點,他們佔據有利的地形,在隱蔽的狙擊點向它持續射擊。
(在天啟年,中環的所有開發樓盤已全部建成,國金二期附近並不是開發地基)
五個狙擊點分別部署在怡和大廈、中環三號、香港摩天輪、四季酒店和國金一期內,狙擊手以順位的數字序號命名,在民耀路和金融街交叉處的的“內戰”處於壹號、貳號、叁號的火力覆蓋範圍內,三個狙擊手的交叉火力讓它自顧不暇,身體正在逐漸被反器材重型狙擊槍撕裂。
“肆號,實體開始向金融街方向移動,即將進入你的射擊範圍。”
“肆號收到。”
“叁號,向實體的腿部和底盤射擊,降緩他的行進速度。”
“內戰”在轉進到金融街後進入了怡和大廈的死角,同時進入到了肆號的射擊範圍,香港摩天輪上的叁號狙擊手將其底盤射穿,怪物短暫失去了移動能力。
“叁號,彈藥還能維持多久?”
“按目前的射擊頻率,只夠繼續射擊1分鐘了——剛剛我們在破壞國金二期的大門時,已經耗費不少彈藥了。”
“貳號收到。如果彈藥耗盡還無法殺死他的話,就先行撤退。”
“叁號收到,我繼續射擊。”
叁號調大狙擊鏡的倍率,卻發現“內戰”的頭顱不見了,他緊張地搜尋怪物的全身上下,但依舊沒有發現它的頭去哪了。
“怎麼回事?”
他將眼睛離開望遠鏡,隨後發現它的頭顱在和自己平行的高空中對視——它用新長出的手臂,一直將自己的頭顱托舉至高空中,足以和香港摩天輪平齊的高度。他聽見了實體的輕語:
“Psst,I see dead people.”
其他狙擊手也同時注意到了“內戰”身上的異動,向高空中的目標射擊,但被其靈活的手臂通通墮落,子彈落在國金二期的建築表層,擊穿了白色的玻璃。“內戰”的凝視很快就結束了,將頭顱又放回了在底盤上。
“它剛剛做了什...”
話還沒說完,貳號狙擊手的腦袋就被遠方的重狙瞬間粉碎掉,緊接著又是一發子彈,他的上半身也被擊碎。
“貳號遇襲,重複,貳號遇襲。壹號,迅速隱蔽,你在叁號的射程範圍內!”
壹號迅速收起狙擊槍從窗台撤離,可當他沒走兩步,死亡的大口徑子彈穿過了混凝土墻壁的防禦,將他連帶著衣架一同攔腰射斷——叁號狙擊手被“內戰”凝視命中後,開始精確射殺其他狙擊點的隊友。
肆號狙擊手隨清楚自己的酒店位置與香港摩天輪的狙擊點構成了一塊死角,但如果摩天輪在啟動之後移動至最外側,他也會進入到叁號的射程範圍內。他長呼一口氣——還好摩天輪目前是停止運行狀態。他冒險來到另一個房間,離開了射擊範圍的死角,放大狙擊鏡的倍率想要去確認叁號的狀況,而他發現到叁號狙擊手所處的摩天輪座艙玻璃被打碎了。
“在哪裡,跑哪裡去了?”他焦急地用放大倍鏡上下搜尋,直到看見一處位於最邊緣的座艙上,一個匍匐的人影將槍口對準了自己。
兩隻狙擊槍同時開火,下一秒,肆號被擊碎後的肉片粘在了酒店的墻壁上。而叁號的一隻手臂被打飛,落在了這片昔日充滿歡聲笑語樂園裡。
全程因角度問題,在國金一期內沒有進行射擊的伍號狙擊手未被“內戰”察覺,但他在通話頻道裡清晰聽見了戰友們最後的話語與子彈撕裂肉體的聲音,以及,叁號狙擊手在任務完成後掏出手槍自殺了。
至此,內戰結束——飛虎隊攻擊B隊主力全軍覆沒;狙擊班倖存一人,其餘狙擊手全部陣亡。
景罅明在國金二期的44層裡收到總部的消息後,無力地癱坐在了辦公室的椅子上。攻擊A隊在向上攻略的過程中共陣亡7人,傷11人,還具備作戰能力的隊員只剩下15人。如果是他們與在大廈外圍徘徊的“內戰”交戰的話,可能他們也避免不了全軍覆沒的命運——僅是“砼天使”五分之一的力量,就足以消滅攻擊B隊和狙擊班,此時在77層的那位與其本體交戰的執行官,如果他們貿然介入這場戰鬥,會發生什麼樣的後果,可想而知。
“隊長,現在該怎麼辦,不能上去也不能出去,難道就在這裡坐以待斃嘛!”
“上頭讓我們待命。”
“待命?現在全香港的命運都在我們手上,不能消滅‘天使’那我們的城市就會像特拉維夫一樣,從世界地圖上被抹去!”
說的沒錯,“獵天使”行動已經到了舉步維艱的階段,似乎對於攻擊A隊而言,選擇戰鬥與不戰鬥都是死路一條。
“我們是戰士。”
景罅明想通了,他站起身來,注視著每名特警的表情,他們的眼神有的視死如歸,有的慌忙躲閃,有的也早已失神。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什麼好害怕的了。
“我們只能戰死。”
攻擊A隊重返了一樓大廳。1分前,A隊在此之前與指揮部的最後一段通話是:
“總部,在這裡,每時每刻都在有新的怪物從墻面上剝離出來,我們無法執行待命,請向我們,下達進攻的指令吧!”
“老景,現在你們是中環唯一能活動的武裝力量了,我們也只能向你派發這次,也可能是最後一次的任務了。”
“請講吧,我們會戰鬥到最後一刻。”
“現在B隊已經全滅,狙擊班喪失了攻擊能力。遊蕩在中環外的實體被國特委命名為‘內戰’,它的凝視可以讓你敵我不分,向自己的戰友開火。但是狙擊班在被他擊潰前的攻擊證實了熱武器的攻擊對其有效,在有效的組織和部署下,或許憑你們將其討伐成功。”
“全體攻擊A隊成員聽命,這是你們的任務:消滅實體——‘內戰’!”
“遵命!”
此外,運輸機在大陸方向補貨後,會在半小時內向他們的周圍空投重型武器,醫療支援班也在大樓的隱蔽處待命,搶救傷員。
內戰,是伴隨人類歷史最久遠的戰爭行為之一,在一國的尺度中,它表現為是利益集團之間的戰爭;在統治集團的尺度中,它表現為黨同伐異;在黨派的尺度中,它是勾心鬥角的派系之爭;在單個人類的尺度中,則是心靈的戰爭。
內戰,是人類社會最古老的行為——是最古老的矛盾,最極端的爆發方式。
在作戰前,景罅明與戰友們一同觀看了信號車最後發出的戰場錄像:起初是前排預備射擊的五人在被“內戰”的凝視所控制,調轉槍頭射殺了負責指揮的李隊長,被控制的隊員,他們或被其他隊員殺死,或在彈藥耗盡後吞槍自殺——當一人死亡後,很快就有接替的被控製的人補上,即被控制的總署不多於五人。狙擊班的自相殘殺亦可以證明“內戰”的凝視範圍至少可以觸及方圓五公里內,它的視力極佳,且擁有很高的智力——從以死角隱蔽以定位確認狙擊手位置的行為就可以看出來。此外,根據伍號狙擊手的情報:“內戰”可以將自己的頭顱通過手腕的托舉,將自己的高度拔高到100米,遠超它27米的身高,極大提高了它的攻擊範圍,且可以合理推斷出,它也可以通過這種方法來搜尋死角。
與景罅明資歷同樣優秀的副隊長周港榮向他提出了一個疑問:
“老景,你覺得它的凝視是否具備穿透性?”
“這點還沒有確認,但是根據通訊員斷聯前的反應,他可能是在監控器中看到了實體的靠近。但之後他沒有被控制,沒有自殺——他是整輛信號車都被怪物所摧毀才犧牲的。”
“這麼說,就是不具備穿透性了?”
“還不能保證。我倒是希望我們配帶的防彈盾牌可以擋住它的眼神。但我方不知道它的凝視所觸發的條件——是需要看見全身,還是腦部,還是只需要看到身體的一角?在情報上,我們是劣勢方。”
“看來想要證實這一點,看來是需要有人當小白鼠呀。”
“周兄,你想幹什麼?”
“當然是去試試看,他的凝視所需要觸發的條件呀。”
“你瘋了嗎?就這麼出去,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那你說說,我們該怎麼辦,我已經做好了身死的覺悟,害怕犧牲只會導致更大的犧牲。”
“你...”
“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你應該知道西漢的將領李陵的故事,他在和匈奴作戰後的轉進過程中,堅持不放棄傷兵,而這現今看來很人道主義的仁慈行為卻斷送了整隻軍隊的生路,導致了更多士兵的死亡,而他自己也被匈奴所生擒。”他走過去,拍了拍景罅明的肩膀,“我們這些一線血戰的特警,已經和士兵沒有什麼區別了。平時愛兵如子,戰時用兵如棋子,你最好明白這個道理。”
周港榮在講話的同時餘光看見了立在墻邊的防彈盾牌,他走了過去拿起它,而景罅明最終也沒有阻攔他。老周向大廳的景警官喊話。
“如果我被控製了,要毫不猶豫地向我開槍哦。”
他沒有遲疑,徑直衝了出去。此時正站在金融街正中央的“內戰”聽到了背後傳來的聲響,用手臂將自己的頭扭過去——一面金屬盾牌立在自己的面前,而舉盾的人,他握槍的手和小腿部分都暴露在它的視線範圍內。實體拖動它臃腫地底盤向副隊長走去。“老景,看!我沒被控制,說明他需要凝視到全身或者頭部才行!”
“收到!”景罅明指定了三名精銳攜帶盾牌與自己一同支援周副隊長。
“你們其餘人,在此待命,第一組組長,如果我和副隊犧牲了,接替我指揮。我們來拖住他。”
“遵命!景隊。”
“第二組,在實體的注意被吸引後你們迅速佔據附近大樓的射擊點。”
“第三組,你們時刻與總部聯絡,注意武器空投的動向。”
“第一組,你們留守在大門口,如果我們被控制了,不要猶豫,直接朝著我的後背開火,其他人也一樣。”
“隊長,確定要這樣子嗎?”
“蠢貨!我的槍法有多準你心裡沒數?10秒的功夫就夠我把你們這幾個全給崩了。”景罅明大笑著拍著他們的肩膀,“別讓我失望哦。”
大街上,十幾輛警車冒著熊熊烈火,路面坑坑窪窪破損不堪。火焰和絕望在中環最繁華的地區上蔓延。子彈已經上膛,戰鬥一觸即發,五名飛虎隊成員舉著盾牌,緩緩向名為“內戰”的實體走近。
“來吧,『Civil War』,或者該叫你『Inner War』。”
- 2025年5月12日 下午8:18 11.44%
- 2025年5月12日 下午2:33 89.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