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世颂……你不得好死！”

年仅五岁的他，就跪在床铺前怔怔地看着她。

那女子一直挣扎着，渐渐的……气息全无，那双不甘心，充满怨恨的眼神始终没有闭上。

直到最后一刻……父亲都没有回来过。

*

“少爷。”

廊道上的婢女皆对着他毕恭毕敬的，姜子维并未看她们一眼，而是如往常一般直径走过。

他见管家从大堂走了出来，身后还领着一个身穿玄色官服的女子，显得有些神秘。

但姜子维不惧。

他走至身前，看向管家：“有客自远方来，管家不介绍吗？”

姜子维年仅八岁，此时嘴边噙着一抹不明的笑意，看着让人心中亦生了冷意。

“这位是，典魂司的环娘子。”

管家硬着头皮，向他介绍了环娘。

“典魂司……”

姜子维转头看向环娘，带着几分试探和警惕：“我们候府中，没有需要典魂司来处理的案件吧。”

他故意强调了「案件」二字。

环娘此时也瞥向他，淡淡地道：“有没有，一探便知。”

“是吗……”

姜子维的双眼闪过一丝杀意，却是在顷刻间荡然无存。

快得甚至让人认为，那是错觉。

此时环娘的注意力，却是放到了姜子维的耳珠上。

奇怪的是……他有耳洞。

“初次见面，妾身便送你一份薄礼吧。”

环娘拿出一只精致小巧的娃娃来，递给了他。

“这只娃娃的名字，叫玲珑。”环娘温柔地看着他：“希望你喜欢。”

姜子维怔怔地看着。

“环娘子……”

管家觉得有些不妥，欲要阻止。

姜子维，怎么会喜欢女子的东西呢？

姜子维却是有些出神地看着那只娃娃那双如黑葡萄般漆黑的双眼，伸出手来接了过去。

真好看……好像阿娘之前送他的娃娃一样好看。

“管家，请带妾身去了解一下府上的情况吧。”

环娘看向管家，管家这才回过神来：“环娘子这边请。”

他领着她走上了廊道，而环娘主动开口问道：“管家所谓的怪事，是指什么？”

管家左顾右盼，深吸了一口气。

“几年前夫人病重，而老爷至始至终都未曾回来看她。这几年一直都是这样，有时候甚至会在夫人死去的院子听见莫名的哭泣声。”

“本来也就觉得有些膈应，可老爷不允许烧掉夫人的尸体，久而久之无人敢靠近那里。”

“可最近，府上有人死了！”

环娘微微触动：“请务必说得详细一些。”

“有些婢女，无端端落入池塘之中，请了锦明司，也只说是失足落水，不了了之。”

“可老奴不觉得有这么简单，她们在府上多年，不可能还会犯下如此愚钝的错误。本来一两宗还能说是意外，但时间一长，搞得府上乌烟瘴气，人心惶惶。”

环娘思索片刻：“那些死去的婢女，可有什么特征？”

“特征？”管家想了想：“只能说受害者一般都是女子吧，而且耳垂处有伤口，也不知为何。”

“这一切，似乎都是在少爷落水之后发生的，但少爷无碍，只是性情大变，连老奴都不敢靠近他。”

“这样啊。”环娘微微颔首：“能否带妾身去一趟夫人的院子？”

“好，这边请。”

*

“这里是夫人的房间了，尸体一直都用冰块保存着，存放在房里。”

环娘此时站在梳妆台前，手指轻轻划过桌面。

她揉了揉，没灰。

“这里一直都有人定期打扫吗？”

管家摇了摇头：“这死过人的地方，多少都觉得晦气，且老爷也不常踏足，便也无人打扫了。”

那还真奇怪。

她大概检查了整个房间，找到了一盒首饰。

这套首饰是完整的，项链、簪子、耳环、手环皆有，但在一旁看着的管家有些疑惑。

“夫人的耳环呢？”

环娘闻言，抬起头来，管家解释道：“这一套首饰，是夫人死后老爷送的，是完整的一套。照理说不应该有人打开过才对，怎么会少了一只耳环呢？

耳环不可能只戴单边，必然有问题！

说到这里，管家自己也快吓破了胆。

难道有人……动过夫人的首饰？

“管家不必担忧，此处有妾身在。”

环娘安抚了他的情绪，随后又去翻了床铺，瞳孔收缩了一下。

那双紫色的眸子，也随之亮了起来。

*

“玲珑~玲珑~”

姜子维玩着那只漂亮娃娃，灿烂地笑了起来：“你真的好可爱啊！”

玲珑并没有回应他。

“玲珑应该要有个朋友才对！”

“不能孤零零一个人的噢！”

想到这里，姜子维跳下床来，抱着玲珑走了出去。

路途，他经过了池边。

那池水很深，接连死了人，没由来的有些浑浊，月光倒映在上面，仍然死寂沉沉的。

不……不对，还有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玄色官服，是早上遇到的那个女人。

那个……送他娃娃的环娘。

他寻思片刻，就要离开。

“少爷。”

环娘转过身来，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如何？”

“玩什么？”姜子维有些好奇地盯着她看。

或许是因为她送了娃娃，现在姜子维对他并不抵触。

“喝酒。”

“赢了，就送你多一只娃娃。”

“输了，你要听妾身的话。”

品酒，对他们这些常常需要交际的公子哥而言并不陌生。

故此姜子维信心满满：“一言为定！”

环娘当着他的面倒了一蛊酒来，一饮而尽：“到你了。”

姜子维也将酒喝下。

你来我往几个回合，姜子维的脑袋有些发晕，而此时环娘指甲轻触水面，递给了他。

姜子维亚没有察觉，一口喝了下去。

一息，两息……

姜子维倒下，不省人事。

她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眼底一片温柔。

温柔中……却是带着惊涛骇浪。

下一秒，姜子维骇然暴起！

或许是身子的主人还带着几分醉意，它的步伐也显得摇摇晃晃。

“啊啊啊！！！”

一时之间，怨气冲天。

环娘侧身一闪，眼里明暗交杂。

“姜夫人，能否谈谈？”

姜子维歪了歪头，披头散发的，掩了半边脸，一张略显童真的脸蛋此刻显得阴翳。

“妾身的儿呢！？”

“这您恐怕就要问你自己了。”环娘眼神犀利：“你真的觉得，令郎还活着吗？”